又是一年悼亡季,看了冯唐的“世上最爱我的那个女人走了”的文章,想起那个赋予我生命养育我成长的人,如今已离开我二十多年了。每当夜深人静,我总会想起她,想起那些和她共度的时光,其中有温馨,也有苦涩,我与母亲的感情至今想起来也是矛盾的结合体。
我的母亲是一个勤劳的人,她的双手从未停歇过。如果勤劳真能致富,那么无疑她就是世上最富有的人,我记得小时候,一年四季不管是刮风下雨她永远都在劳作,休息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罪恶,哪怕是休息一天就会像要遭天谴一样。
农忙时家里地多劳动力少,但她却总要比别人家先干完,她常常是嘴里还含着饭就拿着农具出门了,就这样拼命也不比别人家快多少,那怎么办呢?只能起早带晚了,说起我母亲起早那可是无人能及的,那时家里也没有闹钟当然她也不会看闹钟,也不知道是几点起来的,但她有自己的一套时间体系,她常常是干完了别人需要半天才能干完的活,天才刚刚蒙蒙亮。
母亲勤劳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缺点——她爱骂人。有时候,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让她大发雷霆。记得小时候挨打受骂是家常便饭,母亲骂我们从来不分场合,只是一味的发泄着她心中的怒气和生活带给她的压力。即使成年后我依然无法理解那样不堪入耳的谩骂怎会出自一位母亲的口中,她的骂声异常的尖锐刺耳,不管多么不堪的词汇只要能发泄怒火,她都不管不顾。无法想象当时我们姐弟三人心灵受到了怎样的打击,以至于成年后个个养成了脆弱、敏感、自卑、懦弱的性格。我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不能温柔一些,为什么她的所谓的教育只有打骂,为什么不能像其他母亲那样,用关爱和理解来教育我们。
随着年岁的增长,与其说是理解了不如说是和自己和解了,和童年那个备受挣扎的自己和解了,或许责骂是她的表达方式吧!表达着她对沉重生活的无力感,对身体和生活无处诉说的疲倦感。成年累月的辛劳终于透支了她的身体,她病倒了,那个生龙活虎干起活来不要命骂起人来不重复的母亲病倒了,在我们能帮她分担的时候,在她不用再承受生活的重担无处宣泄的时候,她离开了。
我再也无法听到她的责骂。然而,在我心中,母亲的形象却愈发清晰。她的勤劳、她的期望、她弥留之际对生命的眷恋,都深深地烙印在我的心中。余华说:“亲人的离去不是一场暴雨,而是此生漫长的潮湿,而我也永远被困在这潮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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